张国刚:感悟化石之美的“艺术家”

2019-01-08 13:31:27

 

        张国刚,湖北大学艺术学院43岁的美术教师,曾获2016首届“大鹏自然好书奖”提名,第六届中华优秀出版物奖图书奖,2017科技部全国优秀科普作品奖等。就是这样一位“艺术家”,却与化石有不解的情缘。

幼年埋下热爱的“种子”

        出生于湖北英山的张国刚,自小就喜欢在山水中游荡嬉戏,梦想着能在身边的石头里寻找到远古生命的痕迹,可惜在儿时的岁月中从来就没有任何发现,神秘的远古生灵感觉离自己那么遥远,以至于只能在书本中相遇。成年后,他才知道,自己的家乡大别山区属于古老的变质岩山体构造,山体石头内根本就不可能保存古生物存在的痕迹。他将心头的热爱埋藏下来,但凡与古生物化石有关的媒体信息就成了他追逐目标。

张国刚在野外寻找化石

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喜爱

        2007年,张国刚参加了一场矿物化石博览会,有幸近距离地接触到了各种古生物化石,并进一步了解到此类化石可以在野外采集得到。从此,他就一发不可收拾地喜欢上它们。从此只要一完成学校的教学任务,他就满怀喜悦地吆喝朋友到野外采集化石。少则三两天,多则十天半月。每每外出归来,张国刚总是迫不及待地想与身边的朋友分享他采集回来的成果。特别是有朋友来到他的工作室之时 ,他绝对毫无保留地拿出最新采集回来的宝贝给朋友看,并和你说起它们的来龙去脉。

 

自述化石发掘故事之一——寻找奥陶纪的“小三”

        “奥陶纪是小三的世界,此小三非彼小三,是古生物爱好者对三叶虫的爱称,每位小三爱好者都对奥陶纪魂牵梦绕,我也不例外,大的,小的,肥的,瘦的,俊的,丑的,你能想到的和不能想到的在那个时期都曾经存在过。这几年关于她们的学术书籍我是爱不释手,但凡能搜集到的,都被我不知翻了多少遍,而能够自己在野外寻找到她们则是我一直以来准备做和正在做的事情。湖北山川俊美,而鄂西则是世界闻名的奥陶纪地层出露最多保存最好的地区之一。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我出发了,公交,高铁,乡村中巴,双腿,我穿梭在鄂西的峻岭峭壁之间,饿了渴了就吃自带的干粮和水,累了就坐在山里的石头上小憩一翻,看看俊美的山山水水,寂寞了就观察观察草里的虫虫,水里的鱼儿,天上的鸟儿,或者是逮住路过好奇的农人,聊上一番。我拿着锤子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发现蛛丝马迹就探寻一番,有时不小心会摔一跤或被草木挠上一挠,然而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入夜清洗时才略有痛感,内心里想的只有把这崇山中的三叶虫找出来。由于出发时做了充分的准备,我第一天就找到了一只三叶虫,当时异常欣喜,然而山林茂密,岩石地层出露得不是很理想,虽拼尽气力,第二天除了一些贝壳化石以外,第二只三叶虫一直没出现,欣喜之后的沮丧期然而至,随后的几天根据地层的走向,我在周边的山林区域寻找了一番,文献上记载的层位都得以判定,相应的三叶虫化石也都露出身姿,然而出产化石的层位全都处于树深林密之地,采集困难,标本寥寥,品相也极其一般,欣慰之余略有些失落,第五天过了一大半时,我收拾了装备坐上乡村中巴,开始了返回之途,然而心有不甘,我没走来时的路线。车子晃晃悠悠一个多小时,突然窗外的景象让我一震,新修高速,山川被一分为二,山石堆弃一旁,那层位,那石质,那色泽,就是我要找的,立马下车,不一会儿,第一只虫子出现了,接着就是第二只第三只,我不走了,接下来的数天,挥舞着地质锤,一只只的三叶虫被我从4亿年前的岩石中请了出来,它们如此新鲜、如此的生动,就像是刚刚睡过去,不过这一睡就是4亿年。”

张国刚做的布面油画——三叶虫

自述化石发掘故事之二——春节巫溪寻菊石

        “有一年我回重庆巫溪过年。那大山,那地层,对我是很有吸引力的。出发之前就翻阅资料,查询当地的地质状况。一看,志留奥陶二叠三叠都有,而且文献上也显示某些区域有菊石出产,便带上锤子和家人出发了。

        一路颠簸,从平原到山地,然后到崇山峻岭,终于到了巫溪,一座大山深处大宁河源头的小县城。安顿下来后,妻女与亲朋沉浸在了假日亲情之中,而我则与老妻舅,人称李师哥,一位参加过越战的老兵,开始了这次的地质之旅。两车宽的道路在峡谷之间盘绕,老哥,这位爱玩车的老伙计,旋熟的穿越在这峻岭山谷之间,山风在耳边吹过,我紧紧的拽着车把手,不停的提醒着老哥,‘开慢点,开慢点,这边有急弯,那儿是峡谷’,而老哥则讲着当地的轶事与岁月,压根就没把我说的听进去。山从两边向后退却,而地层则也在不断的交替,一会儿在三亿年前的二叠一会儿又到了四亿年前的奥陶,一会儿是志留一会儿又是三叠了,赏着美景听着老哥的故事,走走停停,志留纪没有发现,奥陶出露的不多,二叠三叠的地层又都是厚硬的灰岩,好不容易在一堆栖霞组的黑石堆里发现了双壳类,但是保存太差,没达到我们的要求,看来要找到满意的古生物标本不容易啊!

        车子还在往深处爬越,车窗上不时的滴下了几点水迹,是要下雨了吗?‘不是,是要下雪了’老哥说到,话音刚落,车窗上的水滴已经换成了冰沙,一坨坨的砸在挡风玻璃上,五分钟不到,周围的山间峡谷一下子就换成白色的了,那一坨坨的冰沙也变成了一团团的棉花,公路旁边稍微有点距离的山峰已经没了踪影,得停下来避避风雪了,下车,拍照,赏雪景,雪花太大,一不小心全身湿透,赶紧了,躲进路边农家的屋檐下,回来的路上我与老哥对这场雪唏嘘不已,看来这是大巴山迎接湖北佬的一种特殊的方式。下坡下坡,返回的途中一直是向下,这时老哥说到‘喇叭怎么不叫了,得停下来看看’。停车查看,我则拿着锤子沿着山边看地层,菊石,菊石,我看到菊石了,一块路边的石头上趴着一个月饼大小的菊石,一种三亿多年前的海洋头足类生物,我的喊声把老哥也吸引了,把车子一丢,拧着锤子也跟了过来,一个两个三个,我们找到巫溪二叠纪菊石的地层了。”

张国刚的古生物青花瓷作品

对化石的感悟

        通过多年的化石寻找与艺术创作,张国刚总结出:

        “通过化石,我体会到了发现之美,那种在冰冷的岩石里寻找亿万年来生命的体验和感受如此魅力十足;

        通过化石,我体会到了形式之美,能够近距离的接触观察和熟悉地球亿万年来创造的曾经活生生的艺术品,这样特别难忘的经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通过化石,我体会到了科学之美,为了采集标本,不得不接触地质、古生物等学术资料,由此观察到了社会另一个领域的东西;

        通过化石,我体会到了感悟之美,与亿万年前的生物接触与对话,再反观现生时代的物和事,不免多少有些感叹,在身处当世,而能穿越亿万年用眼去看用心去对话,是如何的难得;

        通过化石,我体会到了交流之美,采集标本过程中,能接触到社会各个层面有这一爱好的人士,从另一个侧面与社会发生关系。”

        寻找化石,不仅丰富了张国刚的精神生活,也给他的艺术创作带来灵感。在张国刚工作室里,除了少量的艺术书籍之外,其余多半是有关化石的书。在这两者之间,张国刚始终维系着,因为它们是他的创作来源。

        他的国画,油画,都画有远古生命,精美化石。